林雪柔進入廚房才發現, 辛繼榮下午回來帶了水貨。

掀開扣在案臺上的紗罩，入目就是一條兩斤左右的青斑魚，已經清鰓開腹處理好, 用細鹽腌在盆裏。

旁邊湯盆裏, 做好的白灼蝦泡在醬料裏浮浮沈沈，料汁浸入蝦殼內, 直接端上桌就能吃。

垂眸，還在案臺下發現一盆浸泡吐沙的螺絲, 尾巴已經全部剪掉。???

菜籃子裏, 放有新鮮的蒜苔、芥菜, 拿起菜就瞧見籃底密密麻麻堆一起的菱角。

林雪柔雙眼一亮, 想著陸讓正好要留家裏吃飯，平日幫女兒補課勞心勞力, 今天多做兩個菜。

她先打開爐口，瞧著爐子裏煤球最上面那個是新換的，便直接將平底鍋加水坐上, 菱角洗幹凈全部煮了。

記起上次辛繼榮煮這東西放了鹽, 她想了想，倒了半勺子進去，蓋上蓋等爐火上來, 她則拿著芥菜和蒜苔去院子裏去。

在廚房門口尋個位置坐下，擡頭正好能看到小女兒。

她低頭趴在桌上寫些什麽, 陸讓則坐在側面, 眉頭緊皺地盯著手中東西看。

林雪柔忍不住想, 是小女兒作業哪裏錯了嗎？

難得見陸讓這麽個表情。

……

辛甜還在悶頭寫。

就在剛剛, 她把媽媽寫的小故事遞給陸讓, 說要把紙面故事錄成聲音版的, 需要他幫忙添加一些日常配音。

陸讓拿起故事，也就幾百字，簡單概括了前因後果，看完讓人忍俊不禁。

可這怎麽錄？

總不能直白按照文字念出來，那樣感覺會差很多。

陸讓提出問題，順帶念了一遍。

辛甜聽在耳朵裏，和她所想的差別很大。

陸讓這時提起來了學口技時，最開始都是配合著說書來，而說書說到的精彩的部分，說書人常常會一人扮演幾角，給不同的人物配上貼合的語氣和聲音。

“磁帶一盤六十分鐘，我念完這個小故事，五分鐘都不到。”

辛甜一向善於接受意見，想到舞臺上的樣板戲，有了眉目。

故事，都要有主角。

她再次翻看媽媽寫的故事，發現除去主人公，其他都籠統不少。

於是，辛甜根據情景劃了段，分了配角。

角色清晰後，她又發現一些書面形容和語氣要轉化成臺詞，又悶頭糾結了一會。

等一個幾百字的小故事重新理順，交給陸讓檢查時，嗅到了廚房裏已經傳來的淡淡淤泥味道，不太好聞。

辛甜第一次聞覺得臭臭的，可剝開硬殼後，白胖的菱角被送到嘴裏，粉粉甜甜的口感立馬征服了她。

“媽媽，你煮了菱角嗎？”???

“恩。”林雪柔已經將蒜苔掐段，芥菜去根，“你要不要休息休息，我把菱角撈出來泡著。”

“要！我來我來。”

辛甜趁著陸讓還在看，鉆進廚房裏，接了滿滿一盆涼水，將煮熟的菱角浸泡其中。

過了兩遍冷水，確定降下溫度後，辛甜端著盆放在院中，又回廚房拿了個剪刀盤子出來。

她重新坐回位置上，第一時間把書本小心收起來，才動手開始剪菱角。

過了冷水的菱角暫時和果實分開，剝起來還算方便。

她吃一個，存一個。

等哥哥下班回來，她盤子裏已經攢了好多，分給哥哥幾個，才端著剩下的看向陸讓。

“很為難嗎？先吃點東西吧。”辛甜將盤子端到他面前。

瓷白的盤子中，躺著各種不規則的菱角。

菱角其實不太好剝，因為果實澱粉含量高，煮熟之後面面的，容易碎。

陸讓收回目光，“我不愛吃這個，你吃吧，你改的這個比最開始的好多了。”

其實早看完了，見她吃的開心沒打擾，他就順手在臺詞旁標了需要用的聲音，也給備註了環境。

“你打算，自己念完全部人的臺詞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！我選這個女孩子，這個男聲你來？”

……

辛甜改的那故事，正巧是講吃的。

說農歷三月三鬼節那日，會有游魂野鬼出來，偷人魂魄吃，只有吃水菊粑才能黏住魂魄不被鬼抓走。

有個懶漢不想做又害怕鬼，就想點子去弄村裏其他人家的水菊粑，造謠吃了水菊粑的人才更容易被鬼抓，剛開始村裏人被嚇到，後來發現懶漢的真實意圖，開始故意裝鬼捉弄他，鬧出一系列的笑料。

辛甜都開始在心裏分配角色了。

她家五口人，可以演鄰居配鬼呀！

陸讓問了個奇怪的問題，“這個錄出來，你是單純自己在家聽？還是在飯店裏放？”

“有區別嗎？”辛甜又咬一口菱角。

“有，自娛自樂就沒問題，可如果在飯店裏放，會被人抓住迷信這一點舉報。”

故事裏有鬼，還借物壯膽，迷信之風太明顯。

啪嗒。

辛甜聽完手上用了點力，剛捏起的那塊菱角就碎在盤子裏。

是哦，她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。

陸讓見她失望，建議道，“換一換，把鬼換成廚子，懶漢因為好吃去偷東西，這樣後面的一些還能用，也能替辛叔宣傳手藝，水菊粑換成烤鴨如何？”

他以為，辛甜做這個是為了幫她爸爸宣傳。

辛甜想了想，“烤鴨太麻煩啦，現如今在縣裏面已經打出名聲來，本身就限量，再宣傳意義不大，也不會給飯店賺錢。”

爸爸現在雷打不動，一天就出那幾爐烤鴨。

“就是不知道爸爸還會做什麽糕點？”

“晚上可以問問，其實菜也行，不過辛叔菜單添菜是不是要方經理同意？”

辛甜點頭，看著剛寫完就夭折的臺詞，可憐巴巴地夾進書本裏。

“晚上我問問。”

……

因為有水產，晚飯顯得很豐富。

陸讓留了晚飯，辛甜送他離開時，還專門裝了一飯盒菱角，讓他帶回去給陸爺爺嘗嘗。

前腳送走陸讓，後腳就在巷子口遇見了爸爸。

辛繼榮又歡喜又嚴肅，心情很覆雜。

“天都黑了，我回家就這兩步路，以後不用來接我。”

“又不遠，我喊一聲哥哥就能聽到，爸爸，飯店裏平時會不會賣什麽糕點？”

“糕點？縣裏頭好幾家老字號專賣糕點，飯店估計不會做。”

建方縣上的飯店、糕點鋪，都是一個食品公司的，同單位競爭什麽，幹好自己的事就行。

辛甜覺得這話有道理，換了個問題。JS?

“那爸爸的拿手菜是什麽？”

“爸什麽不會，怎麽了？有想吃的。”

辛甜想到了方嬌嬌，“有，方嬌嬌一直想吃順和齋的梨花糕。”

辛繼榮嘖嘖出聲，“她嘴巴還挺刁，這個月份上哪去弄梨花，你要說桂花糕我還能行。”

中秋節剛過，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。

辛家上班的上班，上學的上學，一家子天天都能見面，中秋節也就象征性的看了眼月亮。

“那就算了。”

桂花糕街上現在有賣的，讓方嬌嬌自己去買吧，別累爸爸了。

直到辛甜回家時，餘光看到了隔壁童老師家，想到蔡奶奶喜歡吃的潘魚。

哎？這個好像也行。

……

辛甜又花了兩天的功夫，把臺詞給理順。

期間方嬌嬌知道她在弄這個，主動要了個鄰居潑婦的角色。

她理由是，“我每次去舅舅家時，都會看到生產隊裏頭有人吵架，好厲害，可是媽媽說女孩子不能說臟話，不能隨地打滾。”

“這個也沒辦法打滾，而且臺詞多，你真的要？”

“我知道，過過癮嘛，就給我這個！”

辛甜想到她利索的嘴皮子，也覺得這臺詞給她合適。

“那你有時間來我家錄嗎？我們要提前排練，然後一步到底，一盤磁帶要一個小時呢。”

除非是換景，暫停後用旁白來補，不然一旦斷了，播放肯定會有卡頓聲的。

“沒問題，我很靠譜的。”

她這邊點頭答應，那邊喬振革就湊過來，“你們有什麽好事情，都不說帶上我。”

方嬌嬌眼睛亂轉，突然想壓喬振革戲！

故事裏，她這個潑婦可是要跟懶漢吵架的，喬振革來念懶漢的臺詞，多合適呀！

“有倒是有，就怕你不能為了藝術做出犧牲，我和辛甜可不是小打小鬧的在玩，你如果抱著玩的心態還是不要來好了。”

剛知道自己在搞藝術的辛甜：“？”

她瞧見方嬌嬌在沖她眨眼，見喬振革一臉好忽悠的樣子，最終在方嬌嬌和喬振革中間選擇了方嬌嬌。

這麽一來，加上陸讓和姐姐，一人再分個臺詞少的配角，足夠啦。

人再多，她也控制不住。

想到這，辛甜把臺詞給喬振革，“明天開始放秋假，我們爭取假期結束能把完整版的錄下來。”

“沒問題！”

……

秋假七天。

有部分同學一放學，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幫忙收糧食。

忙忙碌碌一整年，全看著幾天。

老天爺也十分給力，看天空雲朵最近幾天都不會下雨。

辛甜專門問過爸爸，他們要不要回家幫忙秋收。

爸爸說：“前幾天回家拉口糧問過生產隊長，說是今年率先搶到了公社的聯合收割機，生產隊目前的人手足夠。”

知道不用回生產隊，辛甜就專心忙去錄音的事。

辛甜跟著他們，也正式開始背起臺詞。

秋假第三天。

放假後的辛甜、方嬌嬌、喬振革才算碰頭。

她喊上陸讓，拉著姐姐，開始準備第一次的配合。

因為新鮮，幾個人都幹勁十足。

然而在陸讓口技出來後，徹徹底底把沒見識過的喬振革和方嬌嬌給鎮住。

他們原先還覺得陸讓單純旁白沒他們戲份多，有這一出後，為了不被比下去，他們兩個更加的努力。

其實記臺詞很簡單，都是生活的口語臺詞，幾個人一湊，抱著臺詞本念起來後慢慢就找到感覺。

方嬌嬌偶爾臨時發揮，表現的比辛甜寫的還要潑，可算過了她想吵架的癮。

臺詞念多了，後面幾乎是念出上一句，就能順出下一句。

秋假第五天。

趕上辛繼榮和辛立燁都休息。

辛甜心疼陸讓包辦全部背景配音，太耗費精力，就發現日常生活中，很多聲音能被利用。

像偷菜那場就能在廚房做飯時錄，鍋鏟碰撞聲音就特別有生活氣息。

辛甜抓著爸爸和哥哥，告訴他們在那句臺詞，拿什麽東西，敲打出什麽聲來，陸讓盯著缺什麽再補漏。

兩人難得陪在家，自然是有求必應。

辛甜幾個發揮超常，竟然在當天下午成功將一個小時的故事給錄制完成，準準的卡滿一個磁帶。

……

辛立燁出門買了兩個大西瓜回來，切成一牙牙的分給小妹同學。

辛繼榮那則在倒帶，將錄制好的磁帶倒回最初的起點。

等待磁帶轉動時，眼角看到小閨女那緊張的模樣，忍不住安慰。

“不行就再重錄，你們不是還有兩天假。”

辛甜緊張到不行，“磁帶太貴了，最好能一次性成功。”

辛繼榮忽然意識到，小閨女好像有什麽誤會。

“磁帶能重覆錄這事，我之前說過吧？”他記不起來了，問的時候有點心虛。

辛甜歪著頭，腦袋上頂了個大大的問號，“能重覆錄？”

“對。”正巧磁帶轉到頭，他指著按鍵示意，“這是播放，這是錄音，按下去就會重新錄。”

“爸爸！”

“辛叔！”

“叔叔！”

辛甜幾個看得心驚膽戰，喬振革性急地直接抱住她爸爸的胳膊，遠離錄音按鍵。

這手指頭一下去，大家今天的功夫就全都白費了。

辛繼榮抽回胳膊，不逗他們了，“就跟你們說說，我也沒想按，都坐好，開始播放了。”

啪嗒。

辛繼榮修長的手指按下播放鍵。

錄音機轉動起來，帶著磁帶發出嘶嘶的摩擦聲。

兩秒後，陸讓偏冷淡的少年音，帶著訴說的氛圍感念出旁白。

“農歷三月，萬物覆蘇之際，和平村眾人正為新一年的播種而忙碌。”

背景中，人為制造的風聲，水流聲，配合著從斜對門老大爺手裏借來的八哥叫聲，簡單營造出一個輕松的氛圍。

突然，背景音裏八哥叫的淒慘起來，旁白聲也驟然變。

“可總有那麽一個人，想法不一樣。”

隨著旁白消失，八哥的慘叫帶出喬振革裝懶漢那吊兒郎當的聲音，嘴裏念叨著燒火燉了那鳥，卻在回家路上聞到香味，從而綁了鳥去偷吃的。

背景中，爬墻摔倒時的摩擦配合懶漢誇張的哎呦，開門的吱呀聲在偷菜燙到手的吸氣聲中，還在嘎吱晃動，恰到好處地給了人想象空間。

後面偷菜被抓、被教訓，湊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，還原了一個小村莊的日常一天。???

劇情緊湊加上臺詞制造的笑點，等幾個人啃著西瓜回神時，發現已經結束了。

“沒啦？那懶漢到底改沒改。”懶漢本喬發出了疑問。

辛甜這才回神，“看聽眾嘍，聽眾覺得他改了，那就改了，聽眾覺得沒有那也沒辦法。”

這播放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，她忍不住看向陸讓。

他表現的口技讓這個小故事的錄音效果，達到了質的變化。

就連辛蜜都不得不承認，這粗制的小廣播劇，播放效果不比未來一些軟件剪輯制作的差。

放在這毫無娛樂項目的時代，沒準會特別受歡迎。

辛蜜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，“我覺得挺好，給潘魚做宣傳了。”

辛繼榮更是滿心感動，小閨女為他做的呀！

倒是方嬌嬌安靜下來，眼睛盯著錄音機有些掙紮，喬振革看在眼裏，大大咧咧地開口。

“這故事既然是說辛叔做的潘魚，也該放到飯店裏分享給其他人。”???

方嬌嬌立馬坐直，看喬振革的雙眼透出好人兩個大字。

辛甜被誇一圈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，“我只是想試試看，如果能成方叔叔完全可以自己找人來錄，磁帶也不會浪費。”

比追著文化團的演員去收音要強得多。

方嬌嬌一聽，立馬將喬振革拋之腦後，抱著辛甜不撒手。

“嗚嗚嗚，你怎麽這麽好。”

辛甜被抱的有點緊，偏偏推不開她，只好說：“你晚上把錄音機帶回家吧，放給方叔叔聽聽？”

“不用等晚上！我現在就去飯店找爸爸。”方嬌嬌起身抱著錄音機就要走。

辛甜不放心，“我和你一起？”???

“我陪她吧，把人送到國營飯店之後正好回家。”喬振革站出來，追上已經跑走的方嬌嬌。

陸讓見他們倆走了，也提出告別。

“你等等。”

辛甜喊住他，悶頭紮進廚房沒一會就跑出來，將綠色的軍用水壺遞給陸讓。

“你配了那麽多聲，嗓子肯定不舒服，裏頭泡了胖大海和金銀花。”

金銀花是隔壁巷子路口長的，也不知道誰家種的，周圍鄰居經常摘些回家，曬幹了泡水喝。

“今天謝謝你！”

陸讓隔著水壺還能感覺到裏頭的溫度，熱熱的。

“恩，你下次需要，再叫我。”

“會的，你晚上真不留下來吃飯嗎？”

“這幾天都是爺爺一個人在家，明後天我想陪陪他。”陸讓沈聲說道。

“我已經跟陸爺爺借了你這麽多天，你放心，接下來兩天我肯定不打擾你。”

“……打擾也沒關系。”

旁邊收拾瓜皮的辛繼榮停下動作，看陸讓不禁瞇起眼睛。

這小子幾個意思？

陸讓察覺都那猶如實質的視線，抱著水壺道別。

人一走，辛繼榮就拉著小閨女問，“你們課程進度，學到哪一步了呀？”

辛甜報上進度，這學期的課程已經接近尾聲。

“那是學完就結束了？”

“不是，打算接著下學期的繼續上，就是現在高二的教科書不好找。”

辛蜜聽到這，“書呀，我看廢品站裏頭有好多舊書，不然找時間去翻翻看。”

辛甜驚喜，“好呀！姐姐那廢品站在哪裏？”

只有辛繼榮，瞪著辛蜜滿腹怨氣。

是書的問題嗎？

是他看出陸讓那小子不對勁。

不過顯然小閨女還沒開竅，所以他不能直說。

突然，辛繼榮想到不久前離開的方嬌嬌。

“小閨女，你方叔前兩天還跟我說，他擔心嬌嬌的學習成績，想讓嬌嬌跟你一起學習，又怕你不同意，所以讓我來問問你，你看你跟嬌嬌也是朋友，朋友就應該共同進步對不對？”

“啊？”

辛甜迷茫地回憶起她邀請方嬌嬌一同覆習的畫面。

“不行！”

“不可能！”

“堅決不要！”

方嬌嬌的聲音回蕩在腦海裏。

辛甜有疑惑就問了出來，“可是嬌嬌不願意。”

“小閨女，你說讀書是為了什麽？不是為了考個多好的成績，是為了明是非辨黑白，嬌嬌家就她一個，你方叔也擔心以後，想讓你側面勸勸，學習興趣也是可以培養的嘛。”

辛甜見方叔叔話已經為方嬌嬌想到未來，有被感動到。

“那我以後拉著方嬌嬌一起學。”

辛繼榮一聽，滿意了。?S?

多個人總是會避免掉很多的事情，他可真聰明。

……

而方嬌嬌這抱著錄音機跑到國營飯店，正趕上傍晚靠近飯店的時間。

她將錄音機放在收銀臺上，歡天喜地的到處找爸爸。

收銀小王說：“經理去酒窖了，收音機不是被辛師傅拿回去了，怎麽又拿回來？”

方嬌嬌見爸爸一時半會出不來，看到飯店裏的食客，主動抱著錄音機說：“飯店今天換了新故事，我放給大家聽聽？”

小王：“！！！”

方經理最近這段時間最聽不得這個。

自從上次放那翻錄的樣板戲後，方經理都被老食客數落個遍。

可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方嬌嬌，知道攔不住，趕忙招呼人去酒窖喊方經理，“就說他女兒要放戲！”

遣的人剛走，小王就聽到食客裏等飯的人在說話。

“什麽故事？可被又是上次那吱哇亂叫的，聽著人頭疼。”

“不聽不聽，還不如放之前的歌。”

一頓人說起話來，小王阻止的聲音就更小了。

方嬌嬌有十足的信心，直接按下播放鍵，很快聲音傳出來。

食客一聽聲音還算清楚，叫衰聲慢慢小下來，反正等待也要時間，索性聽兩耳朵。

而酒窖得到消息，就馬不停蹄趕來的方經理一出來就聽見人破口大罵。

“老娘吃口飯的時間還要聽你在這……”

方志遠臉刷一下變白，就要去拉女兒，“嬌嬌，快回家。”

這一拉，像是戳了馬蜂窩。

“方經理你快別說話，正趕著揍懶漢呢。”

“剛剛說什麽我都沒聽見，懶漢那東西進嘴了沒？”

“小姑娘，能倒回去不？”

被眾人嫌棄的方志遠：“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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